“……”江城的嘴角请撇,近乎嘲弄的情绪从他的眼底浮掠过去,只是一闪即逝再没痕迹。再坐了一会儿之后,江城拿起一旁的餐巾轻拭过嘴角,语气平淡无澜地起身:“我吃饱了。”
他转身迈出步子去的时候,侧身方向的老人视线波动了下,“半个小时后,到棋室去,我有话和你说。”
江城在原地站了片刻,漠然地掀起了嘴角:“好的,爷爷。”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江城站在二楼的棋室里,神情漠然地看着窗外被路灯驱逐的夜色。直到身后房门作响,老人的脚步声接替,他的神色间才起了一丝波澜,只是须臾之后就平静下去,再不复见。
“爷爷。”
他微微压低了下颌,动作神态看起来都恭敬得很。
老人没有应声,走到了一旁的长几一侧,坐了下来。年轻时的军旅劳作让他腿上落了病,如今虽然安享天年,但仍是避免不了一条拐杖常伴左右,他手里握着焕润的圆玉杖首,轻轻地扣了一下地板,目光向着一张棋盘之隔的对面示意:“坐。”
江城依言坐了过去。
江老太爷将手里的拐杖立到一旁的手架上,视线微抬:“南教授……最近身体如何?”
“外公身体安泰,劳爷爷挂心。”江城脸上不见情绪,语气仍旧恭慎。
“那你呢,”江老太爷碰了个软钉子,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只是很快就舒展开,“你在洛城过得惯吗?”
江城依旧神色淡漠:“还好。”
“……你就一定要这种态度和我说话?”老爷子压了压,到底还是没压住心里升腾起来的怒意,瞪了眼睛看无喜无悲的江城,“就算当初那件事是江家对不住南家,但你毕竟是我的孙子!归根结底你还是姓江----这是你没法否认的血缘!”
“……”江城的手在这话音里痉挛似的抽搐了下,他的身体猛地绷紧,骤然抬起的视线里充斥着压抑负面的汹涌情绪,连坐在对面的江老太爷都以为江城会像半年多前一样怒而暴起的时候,却见到面前的暴风雨毫无征兆地安寂了下来。江城再一次垂了视线,双手慢慢攥了起来,声音里藏着无尽的颓然与疲倦,“对。我没有否认过,爷爷不必提醒我……我时刻记着呢。”
江老太爷看着眼前像是重新将自己包裹进蛰伏状态的孙子,心里是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明知道这个孩子心里对江家怕是说不完的恼恨,却偏是爱惜:“……你长大了,江城。”
江城垂眸,似是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