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文彪!你这人好毒的心!竟然用盗扇这种阴微的伎俩算计于我。我杨聿誓报此仇!谁也别想挡住我去关外调查我娘的死因!!唔……咳!”
一幢空旷寂静独门小院中突然传出几句愤恨至极的怒吼。
然而紧接着刚刚还在愤怒叫嚷的这人就像被什么人猛地捂住了嘴巴似的,把后半截话全都一下子吞回了肚子里去。
这下刚有一点人声的小院转眼间就再度沉寂下去。
让时间倒回到一天之前。
自打杨四想起观柳书院中有一个叫于二瘊子杂役竟然想通过杨从循的门路和伍文彪拉上关系后,杨从循是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古怪。
扪心自问,杨从循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与伍文彪之间有什么近乎可套,俩人之间的关系真可以算是在路上面对面撞一个满怀,都能一声不吭得爬起来继续往前走的那种。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给了于二瘊子这个错觉,认为他杨从循和伍文彪关系融洽呢?
既然发现问题,那就要解决问题,而想让于二瘊子开口这件事简直不要太简单。
于是杨四就在杨从循的授意下,提着一个肘子两瓶好酒去寻于二瘊子套话。
在白酒还剩一瓶半的时候,杨四就从于二瘊子嘴里把他曾看见伍文彪拿着一把折扇从杨从循的屋里出来这件事给掏了出来。
这下可把杨从循气了个七窍生烟,再联系到这回县太爷李德崧因为一个在酒楼转局的清倌人跑来书院给自己送扇子的事情就大发雷霆。
最后李县令二话不说直接给直隶学政上折子革去自己秀才功名,连个事后送礼递人情补救的机会都不给,明显是有违常理。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这肯定是观柳书院山长伍文彪在背后给杨从循使绊子下眼药。
于是,平素还是温文尔雅的杨从循登时就给气炸了,张口就是一连串的喝骂咆哮。
然而杨从循刚大声嚷嚷了两句,这嘴里就被一旁手疾眼快的小狐狸瞅准空子,猛得一下子塞进去一大块干面饼,顿时就被噎得直翻白眼。
只见胡三他十分无辜得将双爪一摊:“不是做兄弟的说你,就像杨兄你这般咒来骂去,他伍文彪身上就会少一根汗毛不成?
既然想要报仇,那就赶紧商量出个道来,这样咱们也好见机行事不是?”
就连一旁的孙益亨也给小狐狸帮腔。
“杨兄,胡大仙他这话说得在理。这伍文彪毕竟是有正经官位在身的书院山长,且又与本县太爷李德崧交厚。
咱们要是直接去衙门告他伍文彪入室行窃盗扇,多半是要竹篮打水。
再说咱们手中也没有白纸黑字的凭据,单凭于二瘊子酒后吐露的几句口供是做不得数的,人家随时可以在伍文彪暗地威胁下当堂翻供。
届时咱们不但官司告不赢,反而很可能会再多一条诬告师长的罪名在身上。”
听了孙益亨的解劝,杨从循好歹算是冷静下来,先是“呸呸”两下吐干净嘴里的面饼,接着就用手揉着下巴,跟胡三孙益亨一道思索对策。
常言道‘人急生智’,杨从循恨恨得揉了两下下巴,还真让他想出一条计策出来。
“既然咱们这回是吃了没有凭据的亏,那咱们就想办法找一条凭据出来!”
说罢,杨从循扭头冲着胡三一声冷笑。
“兄弟,做哥哥的见你平素腿脚伶俐,穿窗钻户攀爬房梁诸事皆如履平地,如今哥哥请你帮忙去别人家中寻一件物事可成?”
一听杨从循让自己去别人家里‘借’一件东西,小胡三眼珠一转。
“若只取一件东西,那倒没有什么困难的,但不知哥哥你让小弟‘借’的这件东西到底有多大?
不瞒哥哥,小弟我虽有缩骨之术,穿洞钻窗都不在话下,一向少有房子能难得住我。
可我这缩骨术仅能用在自身,并不能带着那件‘借’来的东西一起钻洞,所以……”
小狐狸刚解释到一半,杨从循就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
“兄弟你不必担忧,哥哥让你‘借’的东西是一只鞋,就算全展开也只有大半个手掌这么大。
而且这种鞋是不纳底的,通身就是两层绡薄的布料,要是团起来就只要核桃大小,兄弟你完全可以把它卷起来绑在身上带出来。”
听到杨从循竟然让胡三去‘借’一只听上去样子特别奇怪的鞋,一旁的孙益亨顿时就起了兴致。
“杨兄,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不纳底的鞋么?这鞋就是为了穿在脚上走路,若不纳鞋底,岂不磨坏了自家的脚掌?”
谁知孙益亨这番发问仆一脱口,杨从循一张白净的脸庞登时就涨得通红。
“孙兄你尚未娶妻,自然不晓得此节。兄弟让胡三去‘借’的这种鞋,并非用来走路,而是穿着睡觉的。”
然而杨从循他不解释还则罢了,这几句解释一出口,胡三和孙益亨两个都上了兴致。
“杨兄你莫要玩笑,这上床睡觉之时还要用个布袋套在脚上岂不憋气,天下岂有这般不爽利的睡觉法儿?”
这下杨从循脸上的窘意更盛,欲言又止得张了好几回嘴,最后终于一跺脚道。
“兄弟你们有所不知,这种睡鞋是专供那些裹小脚的女人晚上睡觉时遮丑掩臭用的!”
原来这裹小脚乃是旧时凌迫摧残女子身心的一大残酷陋习。
要想把常人动辄八寸往上的脚掌弯曲到仅有三寸来长,这足部骨骼畸形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