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不喝便是。”
“大人!”水河间语气更加急切,他快步上前似乎想要夺下治焯手中药碗,却听见铁刃摩擦鞘口,随即脖颈就感受到剑锋的凉意。
一柄三尺寒剑,紧逼水河间的咽喉,握柄处一只坚定的手止住了他的脚步。关靖淡淡望着面容发白的年轻太医,神色读不出意味。
榻上人狐疑地望着他们,瞥了一眼棕色的汤药:“究竟怎么回事?”
“有毒。”水河间眼中泛泪,嗓音颤抖。
关靖脸上忽然明晃晃的刀光一闪,一柄延绵错金纹的环首刀,刃口朝内架在他的脖子上。
“又是你!”霍去病愤慨的声音。
“门客要对主人下手,小火,你处果然热闹啊!”
蟠龙绣纹的蔽膝一抖,刘彻迈步走进。
原来如此。
脑中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治焯就朝关靖看了过去。
先前他自说自话认为关靖来他宅中是为接触刘彻,他怎么没想到,也许他只是来报复那一夜之辱呢?
关靖也看着他,不置一词,仍旧一动不动地用剑指着水河间。
治焯略略垂下眼睑,却忽然对关靖笑了笑,接着便将满满一碗药灌入喉咙。
此举出乎所有人意料。
“大人!”
“小火!”
“小火兄!”
一群人大惊冲过去,水河间夺下治焯手中药碗,可是已经空了。
治焯饮药太急,呛得撑着榻沿猛咳。身上伤口牵扯,他浑身沁出冷汗。
霍去病回过身,喝开围住关靖的卫士:“闪开!”
“你!”霍去病怒不可遏,再次拔刀,双手握柄疾风一般挥向他。
“当!”刀锋被赤炀剑首弹开。
关靖竖起剑,迈开一步摆好架势。
“你该死……”霍去病怒目瞪视,咬牙上前一步,发亮的环首刀再次挥下。
“是我!”
随着一个几近崩溃的喊声,身着白罗禅衣的瘦削背影挡到了关靖身前,霍去病急忙收手。
治焯压抑住几近窒息的咳嗽,看向俯身跪到地上的人。水河间。
“毒是我下的!请杀了我……”水河间额头埋在地面,浑身颤抖,“这一切与关公子无关!”
刘彻一怔,两步走到水河间面前,一手揪住他的前襟,几乎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什么毒?速速化解!”
“鸩。”他斗胆说出的同时,周围人顿时感到异样。
鸩毒之剧,入喉就足以毙命,但这一切却并未发生。
刘彻见状更是倒吸一口冷气,他俯下身逼视水河间:“黑鸩?”
“非也……”水河间几近窒息,弥漫水汽的眼睛看向治焯,与其他人同样疑惑的神色盖过惶恐。
“无毒。”
一个果断的声音吸引了人们的目光。
仿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前沉默的关靖突然开口道:“那汤药,我换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给事谒者:郎中令属官,郡国间奔走,为皇帝、国君等传达消息。
议郎:位远在给事谒者之上,为皇帝谋事。
禅衣:单件深衣。
☆、卷十九 怀蛇之险
虚惊之后,料到刘彻必定亲审水河间,治焯命南军退避,令关靖门外坐守。
水河间稽首请罪,刘彻望着他道:“杀你岂不是放他人逍遥?照实说罢,否则灭门。”
水河间一震,伏在地面,振作半晌终于松口。
“……上旬踏青,臣以针石为陛下疗恙,陛下当时乃内寒,针石上,臣便用了盐附子。”
盐附子也是毒,适当使用可驱寒,但常医不敢动用。毒性虽不致命,可对方是一国之君,若非对此道精通,或不够自信勇为,对国君动用毒引可谓自掘坟墓。
“尹太医察觉了这一点,对臣十分赞赏,此事也在同道中传扬开来。卑臣家门世代通医,对毒物了解甚透。尹太医是前辈,他的询问,臣不敢隐瞒。会被人找到做一些不义之事,臣其实也有所觉悟。本想无论何人来提此种要求都宁死回绝,但没想到对方竟是……”